第3章 那次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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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平穩至極地流淌過去了。
永近父在跡部家的幫助和自己實力下步步升，目前擔任跡部集團的經理一職。不過永近一家沒有濫用到手的錢財，保持著對跡部家的感恩，每一年過節都給他們送去禮物，就連永近的學校，也是普通的學校。
金木也過不慣奢侈的生活，長大後奏說要送他和永近一棟別墅他也拒絕了。空蕩蕩一個大別就算是兩個人都感覺毛骨悚然，更別說要去讀華麗的冰帝學園、和那些上流社會中的“貴族”少爺小姐虛與委蛇了。所以他跟永近在一個名聲不大的公立學校裏完成了國中和高中的學業，至於每次升年級時集體換班偷偷用特權暗地裏把兩個人調到同一個班這事就暫且不提。
“早安，研。”
“南姐、惠令奈姐，早安。”
盡管那位善良的女士已經不在了，她立下的規矩沒有人打破——食不言，寢不語。
餐桌上只有刀叉交錯的聲音，主位是空的，南和惠令奈一左一右相對坐著，金木就在惠令奈左邊。
金木看了眼空蕩蕩的坐席，又收回視線。
——是我的幸福已經透支在英身上了嗎？
高橋奏，在某一次與跡部一郎外出時擋下針對跡部董事長的暗殺，當場死亡，享年三十七歲。
那是在金木成為這一家一份子之後的第五年。
在那之後，原本大了之後性情叛逆的南更是拋下一切，加入了不良女子高校，每天除了打架就是打架，將自己弄得遍體鱗傷。有一段時間好不容易願意回頭了……卻因為意外再次自暴自棄，高中畢業後甚至偷偷加入極道，混得風生水起，闖出一番天地。揮刀的她似乎把失去母親的痛恨都砍到敵人身上，成為黑道上有名的無情「紅牡丹」。
而惠令奈當初還能跟跡部景吾吵嘴，現在完全是針鋒相對了。
她恨跡部家。奪去了她的母親，還讓南再一次卷入幹架的危險之中。所以也恨屋及烏，不僅天天沖跡部冷嘲熱諷，還特地讓高橋一家吃早餐的時間與跡部通常的起床時間錯開。
對——他們現在住在跡部家，在跡部一郎失去妹妹之後，發瘋似的將他們守護嚴實，上學配備的保鏢明面上暗地裏不知多了多少。
但出於要保守自己是黑道這個秘密，表面開著一家小飯店的南撂倒了幾個保鏢表示拒絕，說兇神惡煞的家夥會嚇跑客人。而金木那一邊更不可能讓看著就不是普通人的保鏢打破他們的日常。
很不巧的，就在金木和永近拒絕的第二天，他們居然被饑餓的喰種盯上了。永近帶著金木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
實話說，普通民眾知道都內有喰種的存在，直觀目睹過的人少之又少——大部分肯定已經被下肚了。特別是由於喰種的活動範圍只在東京內部，所以外來者常認為這不過是東京的又一個都市傳說而已。
像永近和金木這樣幸運逃脫的人，幾乎沒有。
南聽說的時候嚇出了一身冷汗，連拖帶罵地把他們拽到黑道組裏開始強行鍛煉身體，參與格鬥術和刀術的鍛煉。
不得不說，由於金木和永近的“綁定”關系，即使多年過去金木精神穩定下來了，他們還是經常粘糊在一起，甚至快變成了高橋家的一份子。
惠令奈：入贅吧。
金木：……
咳…咳，所以為了不要永近被人砍死的時候拖累金木的性命（惠令奈原話），肥松勤奮地運動了起來。直到要升大學那年，才找著要補習的借口停了所有體能項目。
“早。”
跡部從樓上下來，地面上吃好的喝好的高橋一家沒有一個人理會他，惠令奈不給面子地了結杯子裏最後一口水，立刻抓起書包就走。
等到那抹身影消失在屋子裏，金木才抱歉地沖跡部笑了一下。
“對不起，景吾哥…惠令奈姐每天都是這個脾氣。”
跡部大爺擺手。他要是每天都因為這個生氣，早就膨脹過度。
他心大，不計較。
“跟他說什麽話，”南一叉子戳走金木盤子裏切好的牛排，“快點吃，不是今天你約好了和永近一起玩的嗎？”
“啊…對。”
為了躲開上井大學的西尾錦，金木費盡心思努力學習，拖著英一起奮鬥，千辛萬苦考上了東京大學。而且是以第一名考進去，還把學費省了。
英不像他一樣死讀書，即將到來的開學測驗逼得他抓狂，今天金木就是要到他家裏給他補習一整天。
“金木醬啊啊啊啊啊啊——”
慘絕人寰的叫聲出現在樓道裏一瞬間，砰地房門被金木關上。
站在玄關裏，金木無奈看著好友皺著臉抱緊他。
“英，你會吵到鄰居的啦……”
“我不管我不管！！”英嗷嗚一聲擠出眼淚，像條大型金毛犬，“開學第一周就要測驗！！金木你一定要救我！！不然我就要讓你為我殉情！！”
“不會讓你死的。”他熟練地更換鞋子，回應好友的玩笑，“你先去把課本拿出來給我看看你哪裏不會。”
這間公寓是兩個人用一起打工的錢租下來的。盡管跡部一郎看得很嚴，有的時候還是許可他和永近一起出來住兩天，好好放松一下年輕人的青春。
公寓不大，兩間房一個客廳一個洗手間，金木的那間大部分還被改造成書房了，而永近那裏更多的是游戲機雜志和電視。
兩個性格分明的人卻能靠得這麽近。
為了不讓永近分心，他們在金木的房間裏展開便攜式方桌，遠離各種各樣光盤。
…………
“…這一題首先要把圖畫出來…你看，有圖之後清晰很多了吧。”
永近松開折磨筆頭的牙齒，滿臉“哦哦哦”的恍然大悟。
“果然金木是天才啊！”
“英也很聰明的，多加努力就能追上來。”金木想起上輩子模糊的記憶，英很聰明，所以才使得他一個無關者陷得太深。
“啊——”永近趴在桌子上，“金木老師金木老師——能不能下午出去玩啊——”
金木彎起和善的笑，從包裏抽出一張試卷，綜合了這次要考的重點題目。
永近的表情開始坍塌。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做完就能出去了呀。”
“我不要啊啊啊啊啊！金木你太狠心了！！”
“我可都是為了英啊，這張卷子還是我昨天跟你約定好要補習之後特地到處找題目整理出來的，英，你忍心讓我的心血浪費嗎？”
永近瞅瞅那張萬惡的卷子，再瞅瞅小兔子眼底下的青黑，不自覺就鼓著腮幫軟下了。
“好、好吧。”
“英加油，做完中午我們出去吃Big Girl吧。”金木沒忍住打了個哈欠，“我先睡會兒……做完叫醒我哦。”
“……”
金木很快就進入夢鄉，躺在床上安安靜靜得像個沒有生氣的木頭。一呼一吸，嘴唇微張著吸取氧氣，黑色的睫毛稍長，落下的陰影與眼底青黑交織成暗，和蒼白的皮膚形成明顯對比。
永近將床尾的薄被給他蓋上，金木感覺到臉旁的溫度，湊過去蹭了兩下。
“…傻瓜，不用為了我這麽拼命啦。”
永近作怪地捏捏他鼻子，回到座位上刷題。
金木精心為他制作的試卷，他才舍不得讓它空白。
金木做夢了。
那是挺久之前的事情了。
久到他這個喜歡模糊不願意回顧的記憶的人都差點忘得一幹二凈。
但他的忘記是沒有用的。偶然的夢境會讓他重回現場，把逃避的過去再次經歷一次。
那本來是一場意外……沒有人想要那樣的事情發生的。
本來互相陪伴已經成了日常，可金木卻突然覺得這樣不對勁。
他不是小孩子了，他不能這樣天天纏著英了……他要懂得克制想要接近的欲.望，懂得不吐露太多自己的情感去麻煩對方。
對自己癥狀一無所知的金木試圖將自己拔離摯友的身邊。可作為“代價”，幾年前的那一幕重演。他傷害自己。他用利器在衣服會遮擋的地方留下劃痕，他咬得自己鮮血淋漓。
永近沒有來電告知就突然跑進了跡部家金木房間裏，正在自殘的金木呆楞的看著他。後者被嚇得上前徒手就奪走金木手裏的刀子。
「……你在做什麽。」
永近壓抑著憤怒質問他。
「……對不起……」
「知道錯了就別做了好不好？」
兩個人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了擁抱的姿勢。
永近不發脾氣，只是緊緊的抱住金木，生怕他再動手。
「金木，別傷害你自己。如果有什麽困擾你的事情……告訴我好不好？不要憋著，告訴我。」
他被嚇到了。金木想。英被我那個樣子嚇到了…那我就不要再保持負面了。
「我想多和英相處……可以嗎？」
「絕對沒問題。就算周圍越來越多認識的人，我也只想和金木相處。」
「……真的可以嗎？」
「那是你的特權。」
金木為這特殊對待笑了。
事實上，他當初很高興，但是事後心裏面卻在想：「不行，我肯定又會變成那樣的……這是無法阻止的。不過硬要發洩的話，就找一個英看不到地方吧。」
金木從夢裏醒了過來。他在床上翻個身，側躺著看背對他認真寫題的永近。
但是因為英好像察覺到了我的想法，在那之後一直都陪著我……那種情況真的很少發生了。好像只要他在，就一點都不難受了。
金木想起在幻象裏總是被他或者被有馬殺死的那個“永近英良”，在心底悄聲說了抱歉。
畢竟有本尊活蹦亂跳在身邊的話，就完全不擔心幻覺裏那個躺倒雪地中的假象了。
那些幻覺經常讓他分不清哪一邊才是現實哪一邊才是虛幻。回到過去、重生這些事情真的太過不可思議，即使過去了許多年，他偶爾還是會感嘆這過於幸福的地方是不是死後的天堂。
金木會因為幻覺裏死去的永近選擇死亡，也會因為現實中擁抱他的永近選擇活下來。
要說永近英良是個太陽的話，那金木就是向日葵。滴溜溜的跟著他到處轉。
金木伸出手指戳戳永近的後背：“寫完了嗎？”
“你醒了啊。”永近被戳得腰猛地挺直，扭頭看床上的金木，愁眉苦臉，“最後一道題太難了。”
“我看看。”
金木坐起身，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報覆剛才那戳戳的小動作，永近趁他不備也一指戳在金木敏感的腰上。
兩個人嘻嘻哈哈地打鬧在一起，過了好一陣才開始認真做事。
……
“…八十九分，不錯啦。”
金木放下紅色中性筆，永近緊張的臉終於放松下來了。
“萬歲！金木，走！！中午飯大吃一頓犒勞一下自己！！”永近笑嘻嘻一把勾住金木的脖子。
“看在你這麽努力的份上，今天我來請客吧。不用客氣哦。”金木笑道。
“哦——！”
擁有兩個人共同的家、一起出去吃飯、一起享受食物的美味而不是強忍難受咽下…十一年前的金木完全不敢奢求的這些美好，現在唾手可得。
用餐過後兩個人一起去游戲中心大玩一場，永近還興致勃勃地夾了兩只玩偶。
路過測量力氣的機器時，永近把玩偶堆給金木，自己挽起袖子戴上拳套，躍躍欲試。
金木偷偷在其中一只黃色小雞仔的絨毛上蹭蹭，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英，用太大力小心拉傷哦。”
“喝！讓你看看我永近大人的本事！”
金木：“……”
真的假的？有時差的中二病？時隔四五年？
最高記錄是九百八，永近掄了一圈手臂，一拳轟在靶子上。
靶子倒下，數字突地開始攀升！
“四百四…五百八…七百三…八百九！！”
永近幾乎要把臉貼在數值表上了，“啊啊啊啊！！沒有破記錄啊啊啊！！”
金木笑道，“英又沒有特地鍛煉過肌肉，這個成績就很不錯啦。”
“金木！現在組織要交給你一個重任！”永近一把搶過兩只玩偶，神色嚴肅至極，將拳套鄭重交付給好友，“打倒眼前這個敵人吧！！”
“啊……”金木有點苦惱。
自己現在可不是身體強化之後的喰種，普通人的自己的力氣有多麽微小，在和南姐對打的那幾年中已經了解得不能再清楚了。
——但，如果是英希望的話……
黑灰色的眼瞳之中沈澱某些物質，宛如無機玻璃一樣透析清亮的光。
“呼……”
沒有永近那些花哨誇張的動作，拳頭一揚，猛地卷起風，砰地巨響落在靶子上！
永近手動合上張大的嘴巴。
數值過了七百八！八百四！九百！還在飆升！！
“叮叮叮！！恭喜破紀錄！！”
大量獎品兌換券從出票口湧出來，周圍有很多人都湊過來驚嘆青年瘦弱身體中爆發的力氣。
紫色長發的女性在人群外不甘心地咋舌。
——還以為是個細皮嫩肉的小可愛來著，原來是個肌肉男。
人群中央的金木不知自己與“熟人”擦肩而過，一個勁地苦笑面對永近。
“所以說，可能是機器壞掉了啦，以前和我一起訓練的時候英不是見識過我到底有多弱了嗎？”
“也可能是誒。”永近一手攬住兩只公仔，一手摸著下巴，“不管了，走走走，我們拿劵去換獎品！”
現實當然是殘酷的。金木雖然打破了機器的記錄達到九百九，但那點獎品劵什麽都換不到。
“那金木先保留著，下次我們來玩的時候再用上。”永近呲牙笑道。
“如果英開學測驗成績理想，再出來玩也可以啊。”金木回笑。
永近：“……”
——小兔子越來越腹黑了！！不可愛了！！
不過…自己下次說話似乎要小心點了。永近眼角瞄到機器上刷新的數值。他只是開玩笑，可金木隨時、不，一直都把他說出來的話都當真。
打游戲還好。要是換做別的事……
“時間不早了，”金木看了看手表，游戲中心的玻璃窗外是傍晚昏黃，“英回家吧，我也該回去吃晚飯了。”
“時間過得太快啦……”永近把懷裏那只小雞仔塞給金木，“你喜歡它吧，我看你偷偷摸摸蹭了它好幾次哦——”尾調有點開玩笑的揶揄，金木臉上一下就燒了起來。
被看見了！！
金木抱緊那一團黃色絨毛，撇開臉嘟囔，“你又拿我開玩笑……”
“沒有啊沒有啊，”永近高舉懷裏另外一只公仔——那是一只瞪圓了眼的黑貓，他實在是覺得它跟金木太像了…噗，“比起嘰仔來說我更喜歡它，金木你就把它帶走啦，記得好好照顧哦。”
他笑道，“就算不是兔子，貓沒有了嘰仔的陪伴也會因為寂寞而死掉的。”
金木：“！！！”
又來了！！英像告白一樣的發言！！
他撇開臉，無措地抱著那個玩偶，眼前是泛著橙紅的黃昏。
陡然間，他不安地回頭，身後卻一個人都沒有。
“怎麽了？”
“沒事……也許只是我想多了。”
金木搖搖頭，正要和永近道別，突然一瞬間，四周商場外的電子屏幕全部切換了屏幕。
“發生了什麽？”
“好像出了什麽大事。”
路人議論紛紛，無論是趕著回家的還是牽狗散步的都停了腳步，擡頭看離自己最近的屏幕。
“不會是地震預告吧？”有人不安。
世界上的所有國家的所有公共電視頻道都切換到了新聞界面，膚色不同性別不同國籍不同的新聞播報者們坐在類似的彎型桌子後，神色或慌張或嚴肅，用人能聽懂的語言和聾子能看得見的手語向所有地球人傳達出同一個信息：
“不久前，月球蒸發了將近七成。”
金木和永近下意識擡頭看。微橙色的晴空，是少有的無雲天，在他們的頭頂，一弧月牙冰涼地俯視眾生。
“……這可真是厲害。”永近張嘴呆了半天只能說出這麽一句話，“外星人入侵？”
“那就不只是炸月球了。”金木失笑，“先攻入地球才是正道吧？”
永近扭了扭擡頭久了酸痛的脖子，“不過這些事情都和我們沒什麽關系啦。世界要毀滅了我們也沒有辦法阻止，不是嗎？”
“讚同，我們過好自己的生活就行了。”
金木很滿足現在的生活。有英，有家，有和平。
如果世界要毀滅了他也不會強求只要英活下來。太陽自己說過，只有一個人的話會寂寞死的。金木自己寂寞無所謂，就怕另一個人難過。
他笑：“同生共死挺不錯的。”
“瞎說，回家吃飯才是正道。”永近揉亂他頭發，轉身向一個方向跑去，“我走啦——你自己路上小心！”
金木看著他跑沒影了，才放下嘴角的笑，動身往反方向走。
作者有話要說： 齁甜齁甜的一章（吸溜鼻涕
你們快點在一起吧
喜歡細皮嫩肉的利世小姐當機立斷放棄了肌肉男（？）金木
評論會掉出來一只小黑貓
按收藏會出現萌萌噠的嘰仔哦，不過小心金木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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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木也過不慣奢侈的生活，長大後奏說要送他和永近一棟別墅他也拒絕了。空蕩蕩一個大別就算是兩個人都感覺毛骨悚然，更別說要去讀華麗的冰帝學園、和那些上流社會中的“貴族”少爺小姐虛與委蛇了。所以他跟永近在一個名聲不大的公立學校裏完成了國中和高中的學業，至於每次升年級時集體換班偷偷用特權暗地裏把兩個人調到同一個班這事就暫且不提。
“早安，研。”
“南姐、惠令奈姐，早安。”
盡管那位善良的女士已經不在了，她立下的規矩沒有人打破——食不言，寢不語。
餐桌上只有刀叉交錯的聲音，主位是空的，南和惠令奈一左一右相對坐著，金木就在惠令奈左邊。
金木看了眼空蕩蕩的坐席，又收回視線。
——是我的幸福已經透支在英身上了嗎？
高橋奏，在某一次與跡部一郎外出時擋下針對跡部董事長的暗殺，當場死亡，享年三十七歲。
那是在金木成為這一家一份子之後的第五年。
在那之後，原本大了之後性情叛逆的南更是拋下一切，加入了不良女子高校，每天除了打架就是打架，將自己弄得遍體鱗傷。有一段時間好不容易願意回頭了……卻因為意外再次自暴自棄，高中畢業後甚至偷偷加入極道，混得風生水起，闖出一番天地。揮刀的她似乎把失去母親的痛恨都砍到敵人身上，成為黑道上有名的無情「紅牡丹」。
而惠令奈當初還能跟跡部景吾吵嘴，現在完全是針鋒相對了。
她恨跡部家。奪去了她的母親，還讓南再一次卷入幹架的危險之中。所以也恨屋及烏，不僅天天沖跡部冷嘲熱諷，還特地讓高橋一家吃早餐的時間與跡部通常的起床時間錯開。
對——他們現在住在跡部家，在跡部一郎失去妹妹之後，發瘋似的將他們守護嚴實，上學配備的保鏢明面上暗地裏不知多了多少。
但出於要保守自己是黑道這個秘密，表面開著一家小飯店的南撂倒了幾個保鏢表示拒絕，說兇神惡煞的家夥會嚇跑客人。而金木那一邊更不可能讓看著就不是普通人的保鏢打破他們的日常。
很不巧的，就在金木和永近拒絕的第二天，他們居然被饑餓的喰種盯上了。永近帶著金木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
實話說，普通民眾知道都內有喰種的存在，直觀目睹過的人少之又少——大部分肯定已經被下肚了。特別是由於喰種的活動範圍只在東京內部，所以外來者常認為這不過是東京的又一個都市傳說而已。
像永近和金木這樣幸運逃脫的人，幾乎沒有。
南聽說的時候嚇出了一身冷汗，連拖帶罵地把他們拽到黑道組裏開始強行鍛煉身體，參與格鬥術和刀術的鍛煉。
不得不說，由於金木和永近的“綁定”關系，即使多年過去金木精神穩定下來了，他們還是經常粘糊在一起，甚至快變成了高橋家的一份子。
惠令奈：入贅吧。
金木：……
咳…咳，所以為了不要永近被人砍死的時候拖累金木的性命（惠令奈原話），肥松勤奮地運動了起來。直到要升大學那年，才找著要補習的借口停了所有體能項目。
“早。”
跡部從樓上下來，地面上吃好的喝好的高橋一家沒有一個人理會他，惠令奈不給面子地了結杯子裏最後一口水，立刻抓起書包就走。
等到那抹身影消失在屋子裏，金木才抱歉地沖跡部笑了一下。
“對不起，景吾哥…惠令奈姐每天都是這個脾氣。”
跡部大爺擺手。他要是每天都因為這個生氣，早就膨脹過度。
他心大，不計較。
“跟他說什麽話，”南一叉子戳走金木盤子裏切好的牛排，“快點吃，不是今天你約好了和永近一起玩的嗎？”
“啊…對。”
為了躲開上井大學的西尾錦，金木費盡心思努力學習，拖著英一起奮鬥，千辛萬苦考上了東京大學。而且是以第一名考進去，還把學費省了。
英不像他一樣死讀書，即將到來的開學測驗逼得他抓狂，今天金木就是要到他家裏給他補習一整天。
“金木醬啊啊啊啊啊啊——”
慘絕人寰的叫聲出現在樓道裏一瞬間，砰地房門被金木關上。
站在玄關裏，金木無奈看著好友皺著臉抱緊他。
“英，你會吵到鄰居的啦……”
“我不管我不管！！”英嗷嗚一聲擠出眼淚，像條大型金毛犬，“開學第一周就要測驗！！金木你一定要救我！！不然我就要讓你為我殉情！！”
“不會讓你死的。”他熟練地更換鞋子，回應好友的玩笑，“你先去把課本拿出來給我看看你哪裏不會。”
這間公寓是兩個人用一起打工的錢租下來的。盡管跡部一郎看得很嚴，有的時候還是許可他和永近一起出來住兩天，好好放松一下年輕人的青春。
公寓不大，兩間房一個客廳一個洗手間，金木的那間大部分還被改造成書房了，而永近那裏更多的是游戲機雜志和電視。
兩個性格分明的人卻能靠得這麽近。
為了不讓永近分心，他們在金木的房間裏展開便攜式方桌，遠離各種各樣光盤。
…………
“…這一題首先要把圖畫出來…你看，有圖之後清晰很多了吧。”
永近松開折磨筆頭的牙齒，滿臉“哦哦哦”的恍然大悟。
“果然金木是天才啊！”
“英也很聰明的，多加努力就能追上來。”金木想起上輩子模糊的記憶，英很聰明，所以才使得他一個無關者陷得太深。
“啊——”永近趴在桌子上，“金木老師金木老師——能不能下午出去玩啊——”
金木彎起和善的笑，從包裏抽出一張試卷，綜合了這次要考的重點題目。
永近的表情開始坍塌。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做完就能出去了呀。”
“我不要啊啊啊啊啊！金木你太狠心了！！”
“我可都是為了英啊，這張卷子還是我昨天跟你約定好要補習之後特地到處找題目整理出來的，英，你忍心讓我的心血浪費嗎？”
永近瞅瞅那張萬惡的卷子，再瞅瞅小兔子眼底下的青黑，不自覺就鼓著腮幫軟下了。
“好、好吧。”
“英加油，做完中午我們出去吃Big Girl吧。”金木沒忍住打了個哈欠，“我先睡會兒……做完叫醒我哦。”
“……”
金木很快就進入夢鄉，躺在床上安安靜靜得像個沒有生氣的木頭。一呼一吸，嘴唇微張著吸取氧氣，黑色的睫毛稍長，落下的陰影與眼底青黑交織成暗，和蒼白的皮膚形成明顯對比。
永近將床尾的薄被給他蓋上，金木感覺到臉旁的溫度，湊過去蹭了兩下。
“…傻瓜，不用為了我這麽拼命啦。”
永近作怪地捏捏他鼻子，回到座位上刷題。
金木精心為他制作的試卷，他才舍不得讓它空白。
金木做夢了。
那是挺久之前的事情了。
久到他這個喜歡模糊不願意回顧的記憶的人都差點忘得一幹二凈。
但他的忘記是沒有用的。偶然的夢境會讓他重回現場，把逃避的過去再次經歷一次。
那本來是一場意外……沒有人想要那樣的事情發生的。
本來互相陪伴已經成了日常，可金木卻突然覺得這樣不對勁。
他不是小孩子了，他不能這樣天天纏著英了……他要懂得克制想要接近的欲.望，懂得不吐露太多自己的情感去麻煩對方。
對自己癥狀一無所知的金木試圖將自己拔離摯友的身邊。可作為“代價”，幾年前的那一幕重演。他傷害自己。他用利器在衣服會遮擋的地方留下劃痕，他咬得自己鮮血淋漓。
永近沒有來電告知就突然跑進了跡部家金木房間裏，正在自殘的金木呆楞的看著他。後者被嚇得上前徒手就奪走金木手裏的刀子。
「……你在做什麽。」
永近壓抑著憤怒質問他。
「……對不起……」
「知道錯了就別做了好不好？」
兩個人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了擁抱的姿勢。
永近不發脾氣，只是緊緊的抱住金木，生怕他再動手。
「金木，別傷害你自己。如果有什麽困擾你的事情……告訴我好不好？不要憋著，告訴我。」
他被嚇到了。金木想。英被我那個樣子嚇到了…那我就不要再保持負面了。
「我想多和英相處……可以嗎？」
「絕對沒問題。就算周圍越來越多認識的人，我也只想和金木相處。」
「……真的可以嗎？」
「那是你的特權。」
金木為這特殊對待笑了。
事實上，他當初很高興，但是事後心裏面卻在想：「不行，我肯定又會變成那樣的……這是無法阻止的。不過硬要發洩的話，就找一個英看不到地方吧。」
金木從夢裏醒了過來。他在床上翻個身，側躺著看背對他認真寫題的永近。
但是因為英好像察覺到了我的想法，在那之後一直都陪著我……那種情況真的很少發生了。好像只要他在，就一點都不難受了。
金木想起在幻象裏總是被他或者被有馬殺死的那個“永近英良”，在心底悄聲說了抱歉。
畢竟有本尊活蹦亂跳在身邊的話，就完全不擔心幻覺裏那個躺倒雪地中的假象了。
那些幻覺經常讓他分不清哪一邊才是現實哪一邊才是虛幻。回到過去、重生這些事情真的太過不可思議，即使過去了許多年，他偶爾還是會感嘆這過於幸福的地方是不是死後的天堂。
金木會因為幻覺裏死去的永近選擇死亡，也會因為現實中擁抱他的永近選擇活下來。
要說永近英良是個太陽的話，那金木就是向日葵。滴溜溜的跟著他到處轉。
金木伸出手指戳戳永近的後背：“寫完了嗎？”
“你醒了啊。”永近被戳得腰猛地挺直，扭頭看床上的金木，愁眉苦臉，“最後一道題太難了。”
“我看看。”
金木坐起身，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報覆剛才那戳戳的小動作，永近趁他不備也一指戳在金木敏感的腰上。
兩個人嘻嘻哈哈地打鬧在一起，過了好一陣才開始認真做事。
……
“…八十九分，不錯啦。”
金木放下紅色中性筆，永近緊張的臉終於放松下來了。
“萬歲！金木，走！！中午飯大吃一頓犒勞一下自己！！”永近笑嘻嘻一把勾住金木的脖子。
“看在你這麽努力的份上，今天我來請客吧。不用客氣哦。”金木笑道。
“哦——！”
擁有兩個人共同的家、一起出去吃飯、一起享受食物的美味而不是強忍難受咽下…十一年前的金木完全不敢奢求的這些美好，現在唾手可得。
用餐過後兩個人一起去游戲中心大玩一場，永近還興致勃勃地夾了兩只玩偶。
路過測量力氣的機器時，永近把玩偶堆給金木，自己挽起袖子戴上拳套，躍躍欲試。
金木偷偷在其中一只黃色小雞仔的絨毛上蹭蹭，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英，用太大力小心拉傷哦。”
“喝！讓你看看我永近大人的本事！”
金木：“……”
真的假的？有時差的中二病？時隔四五年？
最高記錄是九百八，永近掄了一圈手臂，一拳轟在靶子上。
靶子倒下，數字突地開始攀升！
“四百四…五百八…七百三…八百九！！”
永近幾乎要把臉貼在數值表上了，“啊啊啊啊！！沒有破記錄啊啊啊！！”
金木笑道，“英又沒有特地鍛煉過肌肉，這個成績就很不錯啦。”
“金木！現在組織要交給你一個重任！”永近一把搶過兩只玩偶，神色嚴肅至極，將拳套鄭重交付給好友，“打倒眼前這個敵人吧！！”
“啊……”金木有點苦惱。
自己現在可不是身體強化之後的喰種，普通人的自己的力氣有多麽微小，在和南姐對打的那幾年中已經了解得不能再清楚了。
——但，如果是英希望的話……
黑灰色的眼瞳之中沈澱某些物質，宛如無機玻璃一樣透析清亮的光。
“呼……”
沒有永近那些花哨誇張的動作，拳頭一揚，猛地卷起風，砰地巨響落在靶子上！
永近手動合上張大的嘴巴。
數值過了七百八！八百四！九百！還在飆升！！
“叮叮叮！！恭喜破紀錄！！”
大量獎品兌換券從出票口湧出來，周圍有很多人都湊過來驚嘆青年瘦弱身體中爆發的力氣。
紫色長發的女性在人群外不甘心地咋舌。
——還以為是個細皮嫩肉的小可愛來著，原來是個肌肉男。
人群中央的金木不知自己與“熟人”擦肩而過，一個勁地苦笑面對永近。
“所以說，可能是機器壞掉了啦，以前和我一起訓練的時候英不是見識過我到底有多弱了嗎？”
“也可能是誒。”永近一手攬住兩只公仔，一手摸著下巴，“不管了，走走走，我們拿劵去換獎品！”
現實當然是殘酷的。金木雖然打破了機器的記錄達到九百九，但那點獎品劵什麽都換不到。
“那金木先保留著，下次我們來玩的時候再用上。”永近呲牙笑道。
“如果英開學測驗成績理想，再出來玩也可以啊。”金木回笑。
永近：“……”
——小兔子越來越腹黑了！！不可愛了！！
不過…自己下次說話似乎要小心點了。永近眼角瞄到機器上刷新的數值。他只是開玩笑，可金木隨時、不，一直都把他說出來的話都當真。
打游戲還好。要是換做別的事……
“時間不早了，”金木看了看手表，游戲中心的玻璃窗外是傍晚昏黃，“英回家吧，我也該回去吃晚飯了。”
“時間過得太快啦……”永近把懷裏那只小雞仔塞給金木，“你喜歡它吧，我看你偷偷摸摸蹭了它好幾次哦——”尾調有點開玩笑的揶揄，金木臉上一下就燒了起來。
被看見了！！
金木抱緊那一團黃色絨毛，撇開臉嘟囔，“你又拿我開玩笑……”
“沒有啊沒有啊，”永近高舉懷裏另外一只公仔——那是一只瞪圓了眼的黑貓，他實在是覺得它跟金木太像了…噗，“比起嘰仔來說我更喜歡它，金木你就把它帶走啦，記得好好照顧哦。”
他笑道，“就算不是兔子，貓沒有了嘰仔的陪伴也會因為寂寞而死掉的。”
金木：“！！！”
又來了！！英像告白一樣的發言！！
他撇開臉，無措地抱著那個玩偶，眼前是泛著橙紅的黃昏。
陡然間，他不安地回頭，身後卻一個人都沒有。
“怎麽了？”
“沒事……也許只是我想多了。”
金木搖搖頭，正要和永近道別，突然一瞬間，四周商場外的電子屏幕全部切換了屏幕。
“發生了什麽？”
“好像出了什麽大事。”
路人議論紛紛，無論是趕著回家的還是牽狗散步的都停了腳步，擡頭看離自己最近的屏幕。
“不會是地震預告吧？”有人不安。
世界上的所有國家的所有公共電視頻道都切換到了新聞界面，膚色不同性別不同國籍不同的新聞播報者們坐在類似的彎型桌子後，神色或慌張或嚴肅，用人能聽懂的語言和聾子能看得見的手語向所有地球人傳達出同一個信息：
“不久前，月球蒸發了將近七成。”
金木和永近下意識擡頭看。微橙色的晴空，是少有的無雲天，在他們的頭頂，一弧月牙冰涼地俯視眾生。
“……這可真是厲害。”永近張嘴呆了半天只能說出這麽一句話，“外星人入侵？”
“那就不只是炸月球了。”金木失笑，“先攻入地球才是正道吧？”
永近扭了扭擡頭久了酸痛的脖子，“不過這些事情都和我們沒什麽關系啦。世界要毀滅了我們也沒有辦法阻止，不是嗎？”
“讚同，我們過好自己的生活就行了。”
金木很滿足現在的生活。有英，有家，有和平。
如果世界要毀滅了他也不會強求只要英活下來。太陽自己說過，只有一個人的話會寂寞死的。金木自己寂寞無所謂，就怕另一個人難過。
他笑：“同生共死挺不錯的。”
“瞎說，回家吃飯才是正道。”永近揉亂他頭發，轉身向一個方向跑去，“我走啦——你自己路上小心！”
金木看著他跑沒影了，才放下嘴角的笑，動身往反方向走。
作者有話要說： 齁甜齁甜的一章（吸溜鼻涕
你們快點在一起吧
喜歡細皮嫩肉的利世小姐當機立斷放棄了肌肉男（？）金木
評論會掉出來一只小黑貓
按收藏會出現萌萌噠的嘰仔哦，不過小心金木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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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文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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